白夫人满腔的话噎在了嘴边,再也吐不出口。
她低低叹了一声:“我明白”
出嫁时白家的长辈就告诉过她,嫁给一个武将,尤其还是一个有本事的武将,是需要整日都担惊受怕的。
既怕他打了败仗人头落地,又怕他胜了却伤痕累累。
如今她的丈夫戎马半生,好不容易停下来养花逗鸟要休息了,却因为朝堂中的这些事不得已又去了沙场。而她的孩子,也深陷京城这场漩涡,无法抽身,只能被风暴裹挟着一步步向前。
胜利的背后永远隐藏着许多看不见的尸骨。
她捏了捏眉心,重又打起精神:“罢了,你说得对,早晚都有这么一遭的,你在他身边,我倒放心些。”
见她缓过劲来了,谢焱也心下一松。
他自结识了陈庭风之后,侯府就成了他第二个家,陈暄和白夫人都是良善之人,对他也好,几乎当成了半个儿子。
饶是他满腹算计,也实在不愿看见原本幸福美满的侯府就此妻离子散。
他岔开话题,三两句话将场子热起来。
几人坐着聊了片刻,见时候差不多了,大公主和谢焱便起身告辞。
陈庭风送他们出去,待走进来时,便见付臻深深地看着他。
这样的目光,仿佛跨越了两辈子,在他从未发现过的地方,始终注视着他。
他心下一动,忍不住上前将她抱进怀中。
“别怕,”他轻抚着付臻的发梢,唇畔靠在她的鬓发上,像在低头轻吻,“我不会有事的,我向你保证。”
付臻将头埋进陈庭风的怀中,闷闷道:“我知道。”
上辈子那样艰难,他也拼杀出来了。
她对他的本事从来都不怀疑。
只是
“我之前做梦,梦见谢焱上位后的你了。”她在他怀里轻声说,抬头看着他的鬓发,伸手轻轻抚过,“那时你名利双收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。”
“可你却早早生了华发。”
陈庭风的心仿佛被铁锤重重一击,直锤得他五脏六腑都酸涩不已,他张张嘴,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,只是抱着她的手又紧了许多。
他故作轻松道:“看来这辈子我要好好保养,不然就配不上你了。”
“你一直都配得上。”陈庭风忽地一怔。
付臻认真地看着他的眼:“虽然你性子冷冰冰的不讨喜,肚子里全是坏心眼,经常一张嘴就能把人气死,但是——”
她忽然轻笑一声,捧着他的脸轻轻吻在了他的唇畔:“但是,我心悦你。”
“从前是,现在是,”她语气轻轻又坚定道,“以后也是。”
陈庭风在原地怔愣的三秒,仿佛一道惊雷劈在了他的头顶,直将他劈了个七荤八素。
须臾,他的眼睛越来越亮,到最后,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兴奋,直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:“你喜欢我?”
“你喜欢我!”
他猛地将她抛了起来,仿佛又回到了年少轻狂的模样,脸上的笑从未如此灿烂过。
他稳稳接住了她,在付臻笑着的唇瓣上深深吻了吻:“我爱你。”
“很爱很爱,”他几乎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,只是拿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牢牢盯着她,“想就这样抱你一辈子,老了也抱,死了也不撒手。”
生同衾,死同穴。
这是他对对方的诅咒,也是对对方最深沉的爱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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