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
萧安求娶我的消息,长了脚一般,在城里传得飞快。
我去街市上买绣线时,背后指指点点的声音就没停过:
“这就是萧阎王未过门的妻子?听说脑子不太好使?”
“那阎王满手鲜血,指不定哪天就横尸街头,好人家谁舍得把女儿嫁给他啊!”
“傻子配阎王,怎么不是好姻缘呢?”
我替萧安觉得委屈。
他才不是阎王。
画书里的阎王都凶神恶煞的,他笑起来明明很温柔。
他还送了我流光锦做的新衣服。
连颜色都是我最喜欢的。
阎王哪里会做这些,阎王只会勾人性命。
我拿着选好的绣线出了店门,闷闷不乐地低头踢着石子。
“玉瑶,”谢昭拦住我的去路,“你没必要为了气我,故意去招惹萧安,他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“那你是好人吗”
妹妹背后说我是傻子,他也没有替我说话,还要娶妹妹?
他眉毛拧起,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你心智不全,我不跟你计较。”
“你跟我来,”他拽着我,“我让你看看萧安到底是什么人。跟着他,你不会幸福的!”
他不顾我的挣扎,拖着我在城中穿行,直到停在一道朱门旁。
高门大院的宅子里,哭喊声震天。
站在门口的萧安仿佛没听见似的,闲闲地把玩着手里的玉骨扇。
有个男孩冲了出来,他手中瞬间飞出一节扇骨,直直插
进男孩的咽喉。
男孩当场毙命,喷出的鲜血溅到他鼻梁上。
披头散发的女人大骂他没人性、是个chusheng、不会有好下场。
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,动动手指。
两旁的金吾卫就领命抹了那些人的脖子。
我退后两步。
谢昭扶住我的肩膀,担忧地看着我。
“你愿意跟他过这种日子吗?被人咒骂、被人记恨?”
“我们一起长大,这么多年的情分,我真的不愿意看你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。”
“玉瑶,”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,“你放心,我不会撇下你的。等玉姝进门后,我给你在外面置所小宅子。按你喜欢的样子布置,院子里挖个小池塘,里面种上荷花。”
我努力想了很久,终于想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“你是要把我藏起来?”
他拉起我的手,循循善诱,“不是藏起来。乖玉瑶,我把你养在外面,玉姝就不会知道。我们才能好好过日子,不被别人打扰啊。”
我不要。
我才不过偷偷摸摸的日子。
我急着把手抽出来,他却死攥着不放。
我生气了,用力踩了他一脚。
他吃痛地放开手,“你真是不识好歹,有你后悔的时候!”
谢昭拂袖而去。
我没有走,而是站在巷子口,看了好一会儿。
直到那所大宅里再也没有声响,门口的石狮子都染得红彤彤的。
一直背对着我的萧安,终于肯转身面对我。
“看了这么久,都看清楚了吧?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。”
他站在那儿,任夕阳的余晖落在身上。
捏在玉骨扇上的关节泛白。
声音还是一贯的冷漠,但表情却透着莫名的寂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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