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我在床上翻来覆去,直到天微微亮起来才勉强睡着。
可睡着还没一会儿,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。一看时间,才刚四点钟。
我迷迷糊糊接起电话,陈南意命令的声音传到我耳边。
云清光,阿白和乐乐要去五峰山看日出,你现在马上过来接我们。
从这里开车去五峰山,单程至少要两个小时。
乐乐稚嫩的童声在旁边,妈咪,这个司机叔叔是个大坏蛋!我们换掉他好不好乐乐不喜欢他!
我努力定了定神,说:好,十分钟后小区门口见。
我赶紧一溜烟儿爬起来,用凉水洗了个澡,又喝了一杯浓度巨高的黑咖啡。
既然已经决定要放弃,那就让落幕来的更完美一点。
十分钟后,我接到了他们三个人,乐乐正抱着她的脖子在闹着,方绪白背着妈咪包。
看起来真的就像幸福的一家三口在普通出游一样,我微微撇了撇嘴。
时间尚早,去五峰山要出城,高速上车不多,方绪白和乐乐都睡着了。
陈南意的声音不大,但句句说出的话就像在决定我的生死大权。
云清光,捐骨髓之前你要去医院做一个全身体检,然后再开始移植流程。
你不要怪我提前没和你商量,乐乐的病太急了,我想你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这些吧。
我专注开车,淡淡地应:嗯,我知道,都听医院安排。并无多言。
陈南意似乎对我毫无疑义而且全盘接受的态度有些吃惊,但又立刻恢复了凶巴巴的常态。
到了之后,我陪着他们爬上了山顶,本闹着要看日出的乐乐却睡得正香,连方绪白都不清醒。
我心里弥漫着淡淡的苦涩,这或许是第一次、也是最后一次我和她一起看日出了。
很快就到了乐乐要接受骨髓移植的日子。
我一个人很早就去了医院做准备,连旁边的护士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我。
我神色如常地进入无菌病房,当看着粗壮的针管缓缓从我的身体里抽出骨髓。
我的心已经麻木到没有痛感,那个一心一意爱着陈南意的云清光也在逐渐消失。
当我被护士推出来的时候,看到陈南意就像妈妈一样在旁边给他鼓劲儿。
乐乐,你听话,妈咪答应你,等你好了就给你生个小妹妹一起玩,好不好
而我从她身边经过的那一瞬间,她的眼神甚至没有在我身上停过一瞬。
我浑身虚弱地躺在病床上,而方绪白在体操大赛夺冠的消息正在各大媒体网站刷屏。
我的朋友圈最顶层,是方叙白的真情告白:感谢我的爱人,如果没有你,就没有今天的我。
配图是一家三口亲密依偎在一起的合照。
这时我的手机接到了一通来电,接通后自动转接语音信箱,是一段录音。
阿白,你放心,我会让云清光主动退役,给你铺路。
因为在我心中,只有你才能配得上这一切。而他,连条狗都不如。
我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拟好一份离婚协议书,留在病床上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十分钟后,陈南意来到空无一人的病床前,当她看到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,瞬间惊慌失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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